墓葬壁画,于公众而言,一直遮着神秘的面纱,大众鲜有机会看到它们的真面目,但恰恰是墓葬壁画,真实反映了那个年代的社会生活和人们的精神信仰。1月15日,“另一个世界的想象——大同沙岭7号北魏墓葬与云冈石窟艺术展”在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开幕,近10幅沙岭北魏墓壁画的真实摹制作品首次与公众见面,原本隐藏在墓葬中的壁画,通过考古技术与美术技艺的完美结合,被成功“克隆”出来。这是云冈石窟研究院抢救濒危消失的古代墓葬壁画的一次有益尝试,也是对中国传统文化有效地传承和保存。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院长杭侃,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齐东方,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员、山西省“文博大家”张庆捷,以及中央美院等机构的众多专家学者出席,共同见证沙岭北魏墓壁画的涅槃重生。
这种由考古专家与画家团队的无缝协作方式,在全国文物保护领域尚属首例,其共同研究、创作的作品科学性大大增强。可以说,为今后我国古壁画保存与展示探索出一条新路,意义非凡。
展览现场,你能看到沙岭北魏墓壁画的全貌,一边是保存下来的墓室壁画墓的照片,一边是摹制出来的壁画,从色调、斑驳感,再到画面的沧桑感和完整性,二者相互对照,又是一道真假难辨的难题。不少参会专家也认为,这对于墓葬壁画的保护蹚出了一条新路,而这种临摹的方法,让古壁画重生,也让这些不可移动的珍贵文物移动起来,走到公众面前,对于传播中国文化,传承传统文化有着积极的作用。
大同东郊是北魏贵族墓葬区,沙岭7号墓是其中的一座地下“豪宅”,墓主人是破多罗氏鲜卑人,墓室内的壁画,完整呈现了北魏早期的文化生态模式。著名考古学家齐东方说,沙岭7号墓出土的壁画,填补了北魏早期壁画考古的空白,填补了汉唐考古壁画墓没有北魏时期定型材料的空缺。该壁画分布在墓室四壁和甬道的顶、侧部,保存基本完好,总面积约24平方米,其内容异常丰富,主要有红、黑、蓝三色,人物极具神采,相当壮观。该壁画价值不仅对考古工作有益,美术学者更是视沙岭北魏墓壁画为艺术珍宝,认为其在中国美术通史上占据不可或缺的一席之地。
2006年,沙岭北魏壁画墓成功入选“2005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”,13年过去了,壁画的留存、保护始终是摆在文博工作者面前的难题。从最初的色泽艳丽、图像清晰,到如今的黯然失色、斑驳脱落,沙岭北魏墓壁画在人们的视线中逐渐消失了其华美的一面,当你想重温它的美时,只能靠冰冷的照片和已然暗淡的壁画本体。费尽心血发掘,但看着它们在不尽完备的保护状态下“消失”,这,成为文博工作者心中的痛点。
墓葬壁画的价值在哪里?为何云冈石窟会做起“克隆”壁画的工作?云冈石窟研究院院长张焯在接受采访时说:“我们通常看到的都是寺观壁画,但那些描写的大多是神的世界,而墓葬壁画之所以珍贵,是因为它展现了人间的生活,人们想在死后也把这种生活延续下来,所以才会画入墓葬中,这就有助于帮助我们了解祖先们生活过的时代,以及他们的精神世界。”2015年,山西彩塑壁画研究中心在云冈成立,张焯冥思苦想如何解决壁画保护的问题,要知道壁画的保护在世界层面都是难题,“单靠临摹,或许能留下壁画的模样,但这仅是绘画艺术的呈现,不能完整保存下壁画中蕴含的历史信息。”
最初,张焯找到了包头壁画临摹团队的姚智泉先生,但看到几位绘画师根据照片临摹的成品后,有点失望,因为他想要画师们“照猫画猫”,能够把历史最本真的东西绘制出来。但是,这对于画师来说非常困难,“沙岭北魏墓壁画折射的内容太丰富,留存历史信息太多,比如墓主人宴请图,涉及到了人物、服饰、建筑、各种使用的器物;出行图中,还有各种车马的形状……我们只能照葫芦画瓢,可是壁画中很多东西是缺失的,让我们再往里面填充太难了。”这是姚智泉艺术生涯创作中最大的难题。为了解决这一难题,云冈石窟研究院当即成立项目组,专人负责,提供考古信息的技术支持,也就是说画师负责画画,考古工作者则要提供北魏时期的各种资料,从博物馆里找同时期的实物,保证画面上的各种信息对称。这是一项要求极严且庞杂琐碎的工程,但幸运的是,这些壁画不仅以几近相同的笔触和画面呈现了出来,而且材质也与墓室内实物基本吻合。姚智泉说:“当这些成品出来的时候,我们都非常感慨,这就像克隆技术的发展一样,我们克隆出了壁画,为古壁画留了‘根’,因为这些摹制作品可以看得见、摸得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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